佛使比丘迦旃延说法没尽偈

失译人名


尊者迦旃子,体道修律护,
见诸卒暴者,以偈开法路:

“心当怀怆恨,思惟悲感事,
常勤务精进,顾后大恐惧!
正法垂欲灭,人年才寿百,
正法之光明,在世不久没。
正法已灭尽,比丘众迷惑,
当舍诸经法,圣觉之所讲。
反受杂文章,废捐佛所说,
见训诸浅经,心意为欣悦。
常当共诤讼,违教背典经,
展转兴诽谤,各各相慢轻。
愚痴课难化,无智如株杌,
卿无所别知,不学佛正法。
释置经义理,更互相求短,
吾身所闻传,独步无俦伴。
持中以着下,举下着于中,
不复识次第,所说贵不穷。
证据设乖谬,反说无本末,
闻受皆浮漫,讲论无清话。
斯徒众恶意,谤讪于和尚,
见尊睹师父,傲慢不崇敬。
是等共辩诤,心念甚愁毒,
著世慕豪富,堕缚不自觉。
‘我觉甚真谛,卿诚无所知,
卿讲殊倒错,我言顺典义。’
各各共诤讼,用生毒害心,
贪得利供养,随俗共浮沉。
习乐于居屋,不能自拔度,
从贪共谈话,但说世间务。
时诸比丘舍,树间及闲暇,
行止于聚落,闹中立精舍。
喜乐于愦扰,不慕处静默,
展转相侵欺,以自养妻息。
或时有比丘,客从远方来,
寺主先自安,闲居乃听之。
妒其所止居,嫉其有德名,
亦嫉于族姓,又复吝法经。
见远方比丘,颜色不悦和,
得其舍之去,于心乃为快。
贪著于供养,用兴毒恶嫉,
矜庄相贡高,由是成忿失。
常念瞋恚恶,骄慢为自大,
所求无厌足,恣意随尘秽。
毒事不应行,不欲诵受经,
终日笑歌舞,旦暮寝不醒。
斯等共聚会,言不及经理,
但说县官贼,流俗行来事。
假使有学者,众人所供养,
羡者求出家,言学比丘法。
假使有学者,白衣所崇敬,
务于杂碎事,因是得名闻。
所行不如教,自从利养起,
其年既幼少,多畜众弟子。
其心怀诤乱,不能究所学,
沙门二三年,广畜诸眷属。
莫能谨慎戒,堕落于邪见,
或有说断灭,或有讲有人。
已住如是学,堕恶人须发,
门徒多鄙猥,少年相围绕。
或时甚枯旱,或时复大水,
雀鼠及蝗虫,灾害并辐至。
五谷普罄匮,民庶咸饥馑,
穷逼于糊口,出家求安隐。
便行作沙门,不调越轨度,
不解于禁戒,众会无救护。
苟且无羞耻,不能修慎行,
亦不乐法会,汲汲著财养。
以非法为法,所说违道义,
举罪反轻重,乱经背贤规。
集会至夜半,斗诤事弥滋,
然后乃说经,粗略不周备。
希简说禁戒,具足斗诤事,
处处失义理,故正法灭尽。
适共斗诤已,遂乃结仇怨,
诸魔及官属,用斯得人便。
诸天龙鬼神,求欲听经教,
倾企迟闻法,但更斗诤讼。
诸天人怀恨,不可比丘行,
行来共讲言:‘佛法欲灭尽!
吾等舍天乐,故来欲受法,
不得闻正法,不如弃之去。’
其有尊鬼神,心乐佛法者,
不念诸比丘,不复行拥护。
于时弊鬼神,凶暴行毒害,
取比丘精气,令命无有余。
比丘多疾病,羸劣无气力,
失神颜色变,勤苦遭众厄。
展转相憎嫉,疾病不相瞻,
或有至死亡,无护横夭终。
贪著利财宝,衣食无限节,
晓知习俗法,邪业以自活。
贩卖规贾利,出入求生息,
志尚存匆务,孜孜无懈极。
乐于杂碎事,求利欲救命,
弃捐度世业,细务自婴累。
衣服不整齐,仪节不闲修,
不能将顺行,如野马猕猴。
遥见贤比丘,分卫知止足,
远近骂詈之,言不顺禁戒。
如今日比丘,澹然无过失,
彼时诸比丘,默声犯众恶。
偷苟无羞惭,懈怠怀毒意,
斯等将来世,反当见敬事。
有仁贤比丘,具足知廉耻,
于彼失法时,乃更不见待。
譬如狮子王,处在林树间,
豺狼及犬狐,不敢食其肉。
命过身出虫,还自啖其肉,
昼夜共啖食,毁灭其形体。
能仁大圣人,泥洹灭度后,
诸地水火风,不能毁佛法。
世间珍奇宝,不妄忽自亡,
苍金出于世,紫金乃不彰。
正法在于世,终不自没尽,
因有像法故,正法则灭尽。
譬如海中船,贪重故沉没,
佛法斯亦然,利养故灭尽。
背经及圣典,以此为正法,
以法违于律,以非作法义。
诸邪见异学,五通诸学士,
不能毁法义,及所兴布施。
其从释迦文,因佛作沙门,
当毁于正法,令法至灭尽。
计劣诸男子,除发被袈裟,
皆当败正法,令典没不现。
不肯顺禁教,戮力存法务,
恣心从所乐,犹如尘蔽驴。
于时诸学人,受取妄保任,
改定其券别,令错所寄信。
畏于县官吏,怨贼及债主,
战战相恶难,恐怖衣毛竖。
耕种及治生,遭值诸吏卒,
朝夕习秽欲,众患所见恼。
将有三恶王,大秦在于前,
拨罗在于后,安息在中央,
由于是之故,正法有弃亡。
夷王大凶恶,处在于北方,
兴师伐恶国,伤害诸万民。
轻毁诸沙门,多犯于众恶,
毁坏佛塔寺,破败学精庐。
当于尔时世,郡国皆丘墟,
是等皆恐惧,愁忧而懊恼,
舍其北方土,奔趣于中国。
病瘦目不明,尪瘵无气力,
不能舍北方,当为其所贼。
时少年比丘,不务沙门者,
便当脱衣服,恐怖欲自全。
于是中国君,当来伐夷王,
既已诛夷王,来还居监尼。
彼有尊比丘,名号曰尸师,
博闻靡不达,能悦诸国王。
王闻尸师言,心意怀欣踊,
愿欲请众僧,兴设大布施。
遣使诣十方,宣命于诸国:
‘诸人来诣此,今当大布施!’
诸僧皆集至,其数有百千,
遭难皆憔悴,愿乐见大施。
诸比丘已会,百千设备足,
展转相推求,各各相问讯:
‘仁和尚所在?阿阇梨所至?
常所从沙弥,恶师今所师?’
‘或伤或死亡,或亦见驱逐。’
比丘既相见,啼哭不自胜。
彼时诸会者,其数百千众,
怀恼失颜色,乐见大布施。
四面并云集,同会十五日,
讲说佛典戒,寻复相忿怼。
斯等既忿怼,展转不共和。
尊比丘教告:‘诸比丘默然!
吾当说卿等,示有佛法律。
听我之所说,无得乱语言。
计此阎浮地,沙门佛门徒,
会同当共和,不宜长嫌故。
有大比丘众,其数有百千,
欲得学道义,往会十五日。
有大比丘众,虽有百千数,
我学设明达,卿等不能知。
设有一比丘,学能达悟者,
便可说本末,我学知其经。’
时有一比丘,所学普通达,
有德名须赖,如是狮子吼。
即时从座起,叉手而住立,
稽首耆年足,便当狮子吼:
‘吾不怀狐疑,其心无犹豫,
身所学经戒,今设为通利。
吾亦无众难,心亦不进退,
吾所前学者,法律无所疑。
通畅于经典,明达于道义,
吾所学如此,诸贤宜奉持。’
‘卿不达众经,亦不解法律,
云何尊者前,而多自称叹!’
尊师恶弟子,性凶怀毒害,
其名曰阿斯,即便害须赖。
时有大鬼神,信乐于佛法,
手自执金刚,遂打杀阿斯。
当于尔时世,地六返震动,
四方自然响,非人击霹鼓。
至尔时四方,当有四大烟,
又复四大火,上方四面堕。
于尔之世时,世间为幽冥,
从是往不返,生民没愚痴。
黎庶无央数,悲哀怀懊恼:
‘今日最末世,佛正法未尽!’
曾见佛鬼神,信乐于道义,
纵身自投地,号躄不自堪:
‘诸比丘遭患,如人丧二亲,
今日最末世,佛正法灭尽!
从今日以往,无复说经典,
法律及禁戒,当何从闻听?’
诸天树木鬼,旷野居神明,
悲感心忧恼,宛转不自宁:
‘法灯为已没,正典已毁灭,
今世最崩颓,法鼓不复鸣!’
诸魔设欢喜,众会相庆贺,
举手而赞言:‘今是佛末世!’
却后将来世,当有是患难,
益当加精进,勉力求度脱。
譬如有贾客,失时心怀恼,
故宜加慕励,无得复后悔。
闻时道法兴,经典普流布,
说法者常存,勤心修佛教。
今日四辈人,展转相恭敬,
闻佛法尚在,夙宵加精进。
身体自康强,未遭老病死,
以故当殷勤,念后大危惧。
及时诸国安,无有众患难,
丰熟乞易得,奉修佛教禁。”

沙门解罗刹,闻是法教戒,
前稽首作礼,耆年迦旃子:
“惟吾身战栗,毛竖心为寒,
失志不知法,不复识方面。
今我闻此言,心生大恐惧,
将来世见此,安能心不碎!”

尊者迦旃子,兴此悲哀已,
则为诸弟子,说正法未尽:

“三百岁多解脱,三百岁闻戒定,
三百岁修佛寺,入千年责怨害。
诸比丘乐无乐,习独处床席居,
在于彼行无方,当降伏诸爱欲。”


 

据《乾隆大藏经》、《大正藏》校订

·清凉书屋点校·
2003.03